土陶碟粗犷,边缘有一圈划刀式样的凹槽,乍看上去有点儿像陈旧的使用痕迹,但那层蜜色的清釉又让它别具一种古朴清亮的风味。

她刚想拍下来,眼镜已经为她斟满了酒。

广口碟中的酒液轻微震荡着似乎立刻就要漫到她手上,何遇开始有些紧张。

“尝尝,尝尝。”

老恩和热情地催促着。

盛情难却,何遇用另一只手从一旁的背包里摸出了吸管,留意着碗口边缘的酒液,很小口地嘬着。

辛干见过几次了仍然盯着她看,何遇这才发现周围的人全都一脸讶异。老恩和有些不好意思,说:“这碗边有点儿粗糙,我给你拿个一次性杯子吧。”

他不知道,何遇一直这样喝东西的。在大咖云集的晚宴、在国际摄影节颁奖会……用再高级再精致玲珑的杯具都一样,叼着吸管,目空一切,她不在乎那些说她“作”“装模作样”的名媛或记者,可眼前这张质朴尴尬的脸让她很在意。

何遇张了张口,解释的话还没来得及说,手上扶着的吸管突然不见了。

“叮咚”很清脆的一声,吸管顺着门帘的侧缝被准确无误地抛了出去,老恩和很惭愧,一把拽住川昱:“你这小子,这是干什么!”

川昱端着自己的陶碗灌了一口酒,盯着何遇却像是跟自己发狠似的说:“她来这儿不是待一天两天就走,该适应的东西越早越好。”

何遇看到了川昱眼里的不在意和冷酷,顾着老恩和的面子没有暴发,脸色沉沉地推了他一把跑出去了。

眼镜也觉得纳闷,队里空房多,前前后后也接纳过不少投宿者,有说话爱秀英文的上海姑娘、嗲声嗲气的台湾背包客、有大小姐脾气的小情侣……她们住的时间有长有短,川昱从不跟她们计较,甚至多次在自己被气得跳脚时,川昱还劝道:“你一个大男人跟人家小姑娘较什么劲儿?出门在外不容易,忍忍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