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很快明白了:他方才来回绕圈,不是在散步,而是在踩点。

他也对济善米行起了疑心。

尽管陆齐光费劲心思、想将牧怀之排除在她与晁鸿祯的斗争之外,可当她在他面前表露出对晁鸿祯的敌意时,他就已经主动迈入局中,坚定不移地站在了她的身边。

她不再像上一世终末那样,孤身一人、亡命奔逃。

她的身边忽然有了他,而他能成为她的依靠。

陆齐光注视着牧怀之,牧怀之望向一旁,只留给她半面无光的侧脸。他琢玉似的五官正浸在长巷阴冷狭窄的融融黑影中,无边的心绪都藏进他微隆的眉骨之下,一丝一毫也不容她窥视。

一股强烈的被排斥感撞击着她的内心。

她意识到,牧怀之正试图用冷峻的缄默,将她从这场与豺狼的恶斗中摘出。

他在保护她,哪怕这令他自己以身涉险。

陆齐光低下头,闷闷地扬起唇角。

欣喜吗?自然是欣喜的。

她曾被自称真心待她的人所伤,如今却被他视若珍宝、捧在手心。

可陆齐光注视着黝黑的地面,忽然生出一点近乎悲凉的怅然。

上一世,她死在牧怀之的怀中。

她撑着飘忽的意识,想去接住陌生的他的一滴泪,却没有力气。于是,她想,如果来生还能与他相遇,她一定要好好看看他,看他是怎样的一个人、有怎样的一颗心。

这一世,她终于能好好地看他。

他是经雪沐霜、暗藏春风的一个人,有澄澈赤诚、真挚向她的一颗心。

可陆齐光知道,她将要往火海与刀山里闯过去,而他并非为她而生,也不必为她而死。

地冻天寒的坚冰,经游火海就会融化;流光溢彩的琉璃,趟过刀山就会碎裂。她不敢、也不能用牧怀之的安全去冒险,更不敢让镇国公府的人陪她一同去走这条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