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怀之的手,分明是好看的。

他指骨分明、线条修长,指甲圆钝,手背肌肤薄而透,隐约可见血管。

如今,他指尖乃至第一枚指节全是红的,看上去就像在石榴汁里泡过七日七夜。

陆齐光几乎想捧住牧怀之的手。

可几点花泥还糊在她的指甲,她不敢动,生怕它们也掉到桌上。

她知道为什么牧怀之会对染指甲这件事如此熟稔了。

她也知道为什么牧怀之不愿摘下手套了。

陆齐光动了动嘴唇,却没发出声音。

她好像连呼吸也有些艰涩,抬起头,想看看牧怀之的脸。

可牧怀之低着头,避开了与她的对视。

“你……”陆齐光好像喃喃自语般,念出了他的名字,“牧怀之啊……”

她蜷起了之前垂下的、还沾着花泥的手指,凤仙花糊进掌心,被她随意抹去、掸走。

陆齐光不再犹豫。她逐渐圈住他的手指,将掌也一起牵引到面前来。

这一回,换陆齐光捧着牧怀之的手。她的指尖在他第一枚指节处缓缓游走,轻轻地抹了一把,又抬起指腹来看,便发觉那染甲的凤仙花汁已渗入他的肌肤之中。

像刻痕,像烙印。

和他身上的疤如出一辙。

陆齐光握住了牧怀之的指尖。

她问:“你不睡觉,就是在自己手上练这个?”

“嗯。”心虚似地,牧怀之仍没有看她,只轻轻地应了一声。他像是做错了什么事一般,主动退了一步,将不论公主与朝臣之别的今夜重新划分得泾渭分明:“……是,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