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七月二十四号,季宵焕将况穆送到了机场。
况穆手里拎着一个小的行李箱,站在季宵焕的对面一言不发。
季宵焕揉了揉况穆低落的小脑袋说:“该走了。”
况穆耷拉着眼睛,朝季宵焕的怀里蹭了蹭脚步,依旧是那副离不开人的模样,想要多和他的哥哥磨蹭磨蹭。
季宵焕抬手将况穆抱在了怀里,头侧在他的耳边轻声的说:“就两天。”
周围的人来人往,旁边甚至还有一个小学生的旅行团。
一群小学生们带着小黄帽子开开心心的和父母道别,没有一个小孩子哭鼻子,两相承托之下倒显得况穆这个样子矫情了不少。
旁边一个小男孩指着况穆对着自己的妈妈大声的说:“妈妈,你看这个哥哥哭了!”
季宵焕转过头看了他一眼。
男孩的妈妈立刻按下了孩子指人的手,目光狐疑的看着抱在一起的这两个人,然后把孩子抱走了。
季宵焕又拍了拍况穆的腰说:“该走了,小孩都在笑话你。”
“笑话就笑话......”
况穆吸了吸鼻子哼哼唧唧的说。
他趴在季宵焕的肩头揉了揉眼睛,换了一边转过头,不去看周围的人来人往,而是嘴唇轻轻的吻着季宵焕的脖颈。
况穆的吻就像是小猫舔人一样,痒的厉害。
季宵焕轻轻叹了口气,抱着况穆眼里全是纵容。
这时候飞机广播再一次开始通知了航班起飞的时间,并且催促游客登机。
“好了,走吧。”季宵焕扶上了况穆的手臂,轻轻的将况穆的手扒了下来。
况穆从季宵焕的身上起来的时候眼睛红红的。
“哥......”
“会想你,给你打电话,一日两次。”季宵焕说。
况穆顿了顿,一言不发的点了点头,转过身不停的揉着眼睛不想让自己哭出来,慢慢悠悠的朝安检口走了过去。
暑假是旅游的高峰期。
一进安检口就有很多的大人带着孩子,通行的道路本来就窄,有些孩子还追逐打闹着,一路上吵吵嚷嚷的,还有个孩子险些撞到了况穆的身上,引得况穆直皱眉头。
况穆定的是头等舱,等到他坐到了位置上,这才觉得耳朵根安静了。
可是还没有等到他闭上眼睛歇息一下,耳边传来了一阵由远及近的高跟鞋声,一直走到了他身边站住了。
况穆抬起眼睛,看了一眼旁边的人先是愣了一下,然后冷冷的转过了头。
“表弟,我过来陪你一起去东阳市了,感不感动?”
周冰双将手里拎着的行李箱放到头上的行李柜里,笑着对况穆说话。
况穆看着窗外,后脑勺一动不动的对着她。
周冰双一副早就习惯的样子,她拂了拂身上的连衣裙做到了况穆的身边,声音淡淡的叹了一口气说:“小穆,你还在生我气啊?”
“........”
“你别生气了,我之所以会那样说也都是为了你好......”
况穆听见这句话,立刻转过头瞪着周冰双,嘴巴张开就要反驳。
周冰双立刻抬起手,开口堵着况穆的话说:“当然了!我们说的也不一定是正确的!”
况穆这才闭上了嘴巴,抬着眼皮看着她。
“我昨天回去自己也想了想,突然感觉你说的也挺对的.......”
周冰双的手捏住了靠椅的扶手继续道:“我们都不了解季宵焕,也不知道他是怎么样对你的......但是就这一整件事来说,他确实是受害者,并且现在他对你好,也没有伤害过你,我们不应该因为还没有发生的事情而给一个人扣上罪名,更不应该带着有色眼镜去看待他.......”
况穆听见周冰双这样说,才缓缓的松下了肩膀,眼睛含水的看着周冰双。
这么久以来,周冰双是唯一一个没有一味的告诉他要远离季宵焕,而是尝试着站在他的角度,去理解他,理解他们的人。
“可是大姨那边......”况穆说。
“她那边不重要。”周冰双满不在乎挥了挥手说:“反正她也回不来,爱咋想就咋想。”
况穆吸了吸鼻子,低着头没说话了。
“我之前看见他接你了,今天也看见他送你了。”周冰双凑近了况穆的耳边,嘴角勾起悄悄的说。
况穆立刻抬起眼睛,眼睛瞪得大大的看着她。
如果周冰双看见季宵焕来送他,那是不是也看见他刚刚抱着季宵焕不肯撒手......
况穆想着想着脸不自觉的就红了。
这时候空姐推着小推车给两个人送来了毛毯和饮料打破了况穆的窘迫。
况穆要了一杯热白开水,周冰双找空姐要了一小瓶红酒。
那瓶红酒只有手掌大小,是滑动的瓶盖。
周冰双将毛毯盖在身上,拧开了红酒瓶盖往嘴里灌了一口,声音缓缓的说:“如果季宵焕是真的对你好,那就证明是我们想多了,你和他在一起也挺好,我不会再反对。”
或许是因为在国外对于这种事情接受度相对高了一些,周冰双对于况穆和季宵焕的事情并没有表现出诧异,她甚至连话都没有多说几句,淡淡的闭上了眼睛开始睡觉了。
况穆看了看周冰双的侧脸,又转过头望向了窗外。
窗外的风景很好,白云飘在天上,让况穆想到了那日烧烤季宵焕烤给他吃的棉花糖。
软软的绵绵的,吃起来很甜。
况穆上一次回东阳市是被况进山的司机给强制带回来的。
那天他心情很差,在飞机上吐的天翻地覆。
可是今天因为周冰双的一番话,况穆又忽然心情豁然开朗,坐在飞机上心里一阵阵的松快。
原来有人支持他的感觉是这样的......
这让况穆觉得自己不再是孤零零的一个人,终于有个人愿意站在他这边相信他,也相信他的哥哥。
飞机到达东阳市的时间是下午四点多。
况穆不想回到况家去住,便和周冰双定了一家酒店。
周冰双这次回东阳市主要是处理她家老房子的房产问题,于是她将行李一放到酒店里就出去忙着办事了。
况穆刚一进酒店大门,连行李箱都没有打开,况进山的电话就打来了。
况穆看着手机上的来电显示深吸了一口气,走到窗边接通了电话。
“况穆,到东阳市了?”况进山开口直接说到。
况穆望着酒店楼下停着的一辆黑色轿车,冷笑了一声:“你不是都看见了吗?”
况进山宛若听不到况穆口中的讽刺,继续说道:“怎么不回家住?”
“不想回。”
况进山看见况穆这个态度,也懒得和他多绕圈子,直接说:“明天上午十点钟,来东阳市财务管理公证处。”
况穆没有说话。
况进山又问:“需要明天我去接你吗?”
“不用。”
况穆挂上了电话。
况进山的声音从耳边隔绝,况穆一直望着楼下的那一辆黑轿车,也不知道里面坐着的人有没有况进山。
明天就是遗产继承的日子,况进山煞费苦心那么久,一定不会允许出一点点差错,哪怕是他彻夜盯着况穆都是有可能的。
况穆越看就越心烦,他转过身坐到床上给季宵焕发了一个信息。
——哥,我已经到酒店了。
短信发了过去,过了一会季宵焕回了过来。
——好好休息。
况穆看着他哥哥发给他的短信,心里的那股烦躁瞬间散了很多。
况穆突然很想要听一听季宵焕的声音。
于是他点开了手机拨通了季宵焕的电话。
可是就在嘟声响起第一声的时候,季宵焕却将他的电话挂了。
“嘟,嘟,嘟......”
况穆听见电话那边传来的忙音,心里猛的一慌。
他缓缓拿下了手机,望着手机屏幕发怔。
那一声声刺耳的忙音将他的心脏刺的快速跳动,胸口一阵阵的抽搐发涨,令他开始喘息不上来了。
这时候季宵焕的短信及时的发了过来。
——月儿,我这边有点事情,晚上给你打电话。
况穆看见季宵焕发给他的信息,紧绷的肩膀才缓缓的松了下来。
他像一个松下线绳的玩偶一般,仰躺到了床上,拿着手机回复了季宵焕的短信。
——哥,我知道了。
发完这个短信,他砰的一声将手臂砸到了床上,闭上了眼睛,只剩下心脏依旧不停的扑通扑通的砸着胸腔。
况穆以为这些天季宵焕对他那么好,他应该很有安全感了,不会再害怕了。
可是今天季宵焕挂断他的电话一刻,那种恐惧心慌的感觉瞬间如同龙卷风过境一样卷土重来,将他之前建筑的那一点点脆弱的安全感给瞬间吹垮了。
原来他一直都在害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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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况穆躺在酒店里睡的昏昏沉沉。
周冰双晚上七点多回来,在房门口敲了半天门才把况穆给叫了起来。
本来周冰双提议去外面吃法餐,但是况穆一副蔫蔫的模样哪都不想去,于是两个人一起在酒店的餐厅里吃了一顿饭。
况穆才睡醒没什么胃口,坐在位置上漫无目的搅和着碗里的鸡汤。
周冰双问况穆:“明天要不要我和你一起去?”
况穆手上的动作顿了一下,摇了摇头。
“行,等你明天处理完事情我们一起去看看孙姨,我听说她上次车祸身上还留下了后遗症。”
况穆点了点头应下了。
第二天上午况穆如约到来公证处。
前台的工作人员一听到况穆这两个字,立刻毕恭毕敬的将他带到了况进山预约好的一间公证室里。
况进山早已经带着律师坐在了圆桌前面位置上。
旁边零零散散的还坐了一些况进山公司里的工作人员。
况穆看着里面的场景顿了顿脚步,走了进去,坐到了角落靠墙的位置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