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落等到第二天进宫,那小侍从早就已经不见了,连颜华柳也不知道他去哪儿了。
尽管早知道他会跑路,但齐落还是有被气到。
那颜华柳什么都不知道,侍从也是宗正寺里的人拨给他的,本来他就是被姜拜国主送过来的质子,不得重视,连仆役也是宗正寺里的人从外边买入的,卖身契也有,奴籍也有,但都是假的。
齐落大发雷霆,从宗正寺里撸掉了一帮人,换上自己的人上去,皇族皇戚里外的事务都被他插手管束,饶是朝堂里有人不满却也敢怒不敢言,毕竟齐落一手遮天。
即使他就是抓不到云瑶。
这种无能狂怒持续了一整天,回去后府医偷偷照着之前开的方子煎上一盅调理身体的药,在他入睡前吩咐侍从端上去给他喝,齐落…齐落更气了,简直要上火。
众人在心里暗暗想,他看起来可真像一个喜怒无常的小怨妇呀。
一个被吃干抹净后却惨遭抛弃的小怨妇。
地牢里阴暗潮湿,有淅淅沥沥的水声在角落里回响,地牢深处捆绑着一个人,浑身上下散发着浓郁的血腥气,正垂着脑袋生死不知。
脚步声不紧不慢的踱到那垂首人影的面前站定,单手用笏板去挑了挑对方的黑衣,露出藏在衣服底下一块被烙上去不久的印记,边缘焦痕,混合着血迹和脓水,那人的双手被吊起来,双脚软软垂着,明显没有支地力。
“感觉如何?”魏阳明苍老的声音响起。
墨麟低声咳嗽两下,沙哑道:“不怎么样。”
他明显受了不止一轮的刑罚,但硬是挺了下来,眉目仍是冷漠,“不过是没能完成魏老的意愿,何必要这样时时刻刻抓着我不放。”
魏阳明微微仰首,眼眸下垂,说道:“这原因我还得问你。”
“你不是传言中的江湖出身,我竟然方才才知道,原来你的骨龄并不如外表那样年轻,墨麟,你修的功法特殊能让你保持不老,但是现在不是乱世,江湖中那寥寥几家门派也根本没有这种功法,你不是江湖人。”
“我派出去的八个死士围剿你一人,七人死亡,一人重伤,这样的结果才堪堪伤了你一把,得以追击将你俘获,”魏阳明围着他绕了一圈,“我可从来没有见过你这样的人,你到底是谁呢?”
墨麟勉强摇了摇锁链,发出一阵叮叮当当的声音,露出袖子下的深深伤口,“我是谁这个问题,现在还重要么?”他的筋脉已经被挑断,手脚这辈子都大概使不上力了,遑论使用武功。
“至少我觉得重要,”魏阳明深深俯视他的面孔:“你是我重金雇佣的杀手,受我庇护,却在见那蘭无忧的第一眼便要死要活的和他搞在一起,世人都受利益趋势,我不信你这样轻而易举就中了邪,除非你进宫的目的根本就不是为了杀他。”
“并且在你知道我要杀你之后,你作为个孑然一身毫无顾忌的杀手,这时候不想着尽快瞥下所有有的没的东西逃走,却硬是要在一众围剿之中冲出重围,就是为了回到我的府邸来杀我?”魏阳明捋了捋胡须:“你明知道这是自投罗网,却还是选择孤注一掷,要回来杀了我。”
“你自己说说,这是为什么呢?”
“墨麟,”魏阳明气息沉稳,不错过对方脸上的任何一丝表情,缓缓道:“二十多年前,宫中那场芳菲殿事变,应当有你一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