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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从心垂眼看向他,唇角动了动,喉间却好似哽住了一般,她并不是时刻需要跟别人分享人生遭遇的那一类人。

她的本质是不善于表达,有什么事都默默地埋藏在心底,让时间和强大的内脏慢慢替她消化,直到消磨到这件事本身再也不能伤害到她。

但又或许,她其实是需要一个完美的倾听者,她也需要倾诉,而眼前的人又刚好适合。只是内心翻滚的话涌到了嘴边,偏偏不知从何说起,一时间开不了口。

“我真的没事啦。”沈从心如是说,又觉得自己现在看起来实在别扭的厉害,于是笑了一下,倏地微微俯下身,环住蹲在她面前的男人,手臂抱着他的脖颈,轻声道,“你抱抱我就好。”

回应她的是揽住她腰身的有力手臂,和渐渐收紧的力度。

沈从心侧着头枕在他宽厚的直角肩上,轻轻阖着眼眸。

眼前浮现警局里混乱的场面,柯启文歇斯底里的样子,他反应过来自己被算计后怒急攻心的通红眼圈,沈父沈母恨不得杀了她的咬牙切齿,沈意安恶毒的谩骂和诅咒,莫名地跟曾经她经历过的场景重叠起来。

她把亲生母亲诉上法庭的时候,大概也被这样诅咒过。

毫无征兆地被亲生女儿摆了一道,她妈当时大概就是这副样子,从不敢置信,到惊怒失语,到用尽一切难听的词汇破口大骂。

她妈跪在地上,边抽自己耳光,边痛斥她为了争抢她爸剩下的最后一点遗产不顾亲情的时候,场面堪称盛况。

谁看了不骂她一句养不熟的白眼狼呢。

沈从心独居在老家的破房子里数年几乎无人问津的时候恨过,寒冬腊月的时候吃不到一口热乎饭的时候恨过,得知她妈彻底转移走他爸的那点遗产,准备不声不响改嫁去丽水的时候恨过。

被众人唾骂的时候突然就不恨了。

一点都不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