侧过苍白的脸,他看着陈觉。陈觉十指紧握方向盘,静了一阵,一字一字犹如从胸腔最深处发出来的:“想起来了吗?”
答不出,他只能默坐在那。
“是你们把我母亲埋在这里。”
一瞬间呼吸停滞,心跳停顿,人却惊得险些跳起来!
天啊。
怎么自己竟然忘了,这里是陈觉继母的埋身之地。陈觉把车开到这里,竟是让自己见他母亲,难怪他今天这么——
宋珂忽然手足冰凉。
今天是许冬云的忌日。一年前的今天是他亲手将白布盖到她脸上,亲手替她穿好鞋,再亲手将她抬上殡仪馆的车。
自己怎么会这么糊涂,连这样重要的日子都忘了?可是隔了好久,再开口居然依旧镇定,既没有颤抖也没有结巴:“原来今天是你妈妈的忌日啊。”
一年前就是这样。他在陈念面前强装镇定,看到医生给陈觉下的病危通知也只是“噢”一声,然后说:“大夫,请你们救救他。”
那么悲痛欲绝的时候,那么撕心裂肺,唯恐下一秒就要天人永隔的时候,他也只是“噢”一声,心想,陈觉不在了,那自己也就不在了。
心里并不害怕。
反而是陈念哭得几乎晕厥,披头散发地抓着他两只手:“宋珂,你帮帮我,我忙不过来了。”
帮什么呢?
帮她签字,帮她抬尸,帮她联系殡仪馆的车。这些事宋珂是很有经验的,人走以后该办什么手续,该穿什么衣,该找几个人来抬,他一清二楚。他脚下像踩着棉花,远远地看了眼抢救室的大门,接着就进进出出地忙开了。
要是现在还保有那份沉着该多好。
现在陈觉就站在车窗外面,把窗户拍得砰砰响。宋珂的眼皮跟着这道声音颤动,心里急一阵缓一阵的,人有些眩晕和失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