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父单独留了许故在书房，许父的书房格局不大，藏书却不少显得空间狭隘。许父迟迟没让许故坐下，许故便一直站着，看了许久许父突然笑得豪爽：“陛下看重我儿是好事！”

“进了一次宫，便得了两个高手在旁，看来陛下十分看好你。”

许故抬头看向许父，中年男人颇为心虚的撇开眼，若是不知许故的性别为她高兴实乃正常，可之前他已不是一次与许故表示过对许故性别的担忧，甚至商议过让许故假死。

许父对于许故假死后，会找人替上她身份这件事闭口不谈，只说到时候让许故换个身份，嫁个好人家。

此时却说，陛下看重是好事。

他对上许故那双眼，便知自己这话有多少唐突。

许故拿出任书

许大夫打开许故递给他的任书，惊讶之后，嘴角牵扯着抑制着喜意。许父本就想着等许故外派再将人掉包没想过时机来得如此快，打瞌睡有人送枕头。虽说崎县不是什么好地方，眼下将许故送往外地才是要紧事。在任上三五年，也难调回京，等有机会调回京也已时过境迁，许故那些旧友便也不是少年时。

他心里想着好，脸上却不显露过分。

“这也是好事，去崎县找个时机说病故，或说蛮人。”

“不妥。”

许父眉眼一跳，好在许故并非发现他的心思而是担心别的：“蛮人一事可大可小，我不愿‘死后’为罪人。”

许父一锤定音：“那便病故。”

崎县偏远，水土不服，穷乡之地难医，各种理由都合理的很，无人会怀疑这样一个小县令。

“若我不愿。”许故嗓音沙哑，“从小到大，大事小事你可问过一句我愿不愿？您是父亲，养我，我合该感恩。只是钱财之事，自记事起从家中拿得就有限，这两年也尽数还予你们，父亲的礼，母亲的首饰，小妹的玩具，一件一件一样一样都倍于许家给予我的。”

“您是父亲，生我，血肉之躯非死不能还。只单要一个傀儡，何必生下一个完整的人。您是否认为我不该有自己的思想，还是认为父权高高挂起可以压下一切。确实，许大夫，你做到了。压得我喘不过气来。”

明明许故说这些话听着都该是歇斯底里的，许父却在看到许故那双眼的时候觉得凉意直倾心底，他吞咽着说不出话。

许故说得情真意切，这一刻，被压得喘不过气的那个成了他。

“许大夫”有距离感的称呼。

所谓的非死不能还的生恩，许父心里清楚，与他无关。许故的话点醒他，自以为的恩，并无什么大不了的。

至于钱财……

就算许故不算得如此清晰，她也不曾对他们有亏欠。

可知道真相是一回事，承认自己的不堪便是另外一回事。

“你难道要犯下欺君之罪不成？确实没问过你愿不愿意，可你科举一步一步走上去直到殿试可问过我与你母亲一句？你自小不在家中长大，回来之后你从未如今天这般说过心事，每每都应声，我怎知是你不愿？你主意大，在殿试之前说一句不愿，我也不能把你架在架上。”

“是真的不知，还是真的从未在意？”许故甩了甩袖子，走出门之前留下声音，“我年少不比许大夫年长有见识，能揣着明白装糊涂。”

被甩了背影的许父，看着大开的门，大口呼吸着空气。

许故说对了。

他可不就是，揣着明白装糊涂

许父不断回想当年听到的起舟那家院子走水，除了残垣什么也没留下的消息，安抚自己的心。

作者有话要说：有点短明天多更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