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回他温完了书,偷偷瞥沈又菊娴静的眉眼,看了一次又一次,终究是没按捺住,出声道:“长姐,你从前住在寺院里,寺院的风景,是不是与沈府大不相同。世上有那么多新奇的地方,我从未去过,若是能去游历一次,花上个三年五载,也不要紧。”
这是他小时候就时不时冒出的愿望,可惜,家里人从来不支持他,还说什么,只有出家之人才会云游四海,难道他要去剃发当和尚?
沈瑞宇以为,在寺院里待了十几年的沈又菊定然能理解他,毕竟,沈又菊像仙人一般,一定不会同爹娘一般想法。
沈又菊放下手里的书,看了沈瑞宇一眼。
静雅的眉眼间,却带上了几分教训的威严。
“瑞儿,你是沈家男丁,以后前程无量,自然要趁着现在有时间,比旁人多看书,多学本事,否则怎么能胜过别人。”
沈瑞宇听她这样说,有些受打击,却仍不甘心,又问:“前程好,又怎样?是不是挣了好前程,就能自己去做自己想做的事了?”
沈又菊叹了一口气。
“前程,当然是最要紧的事。至于别处的风景……世上的景物,还不都是山山水水。别处的石头,或许与此处长得不大一样,但为了去看那一点点的不一样,难道值得你浪费大好的时光?”
“你这个想法,现在不必有,以后你挣出前程来了,也还是不必有。”
沈瑞宇后来虽然不高兴了好一阵子,但是又哪里舍得真的对沈又菊生气,还不是回头老老实实地当她的好弟弟。
少年人的心动总是来的莫名其妙,不讲规矩,甚至不讲伦理。
那段长久的依恋在沈又菊许亲时,终于戛然而止。
沈又菊嫁人,沈瑞宇孤身来了京城,离她远远的。
沈瑞宇也长大懂事,明白了自己当初那段心情是多么扭曲、不合世俗。
他厌恶那样的过去,更厌恶那样的自己,每每忍不住想到长姐时,沈瑞宇总会对自己的痛恨更加一分。
更别说,是做那样的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