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念的病来势汹汹, 半夜高热不退,浑身发烫不止,小脸红的异常, 嘴唇发紫,两只小手攥成拳头, 丫鬟已经用温水沾着帕子擦拭过好多次, 仍没有用。
偏偏陆奉御随驾去了城郊汤泉,一时半会儿找不见人。
淮南侯府灯火通明。
永春园内, 长公主急的坐立不安,时而过去摸摸阿念的额头, 时而吩咐下人赶紧去换水再擦,从前陆奉御留下的药丸和了水溶解,喂食过后, 阿念也不见好转,他紧闭着小嘴,用力掰开方能喂进去水。
哭不成声, 只是发出微弱的哼唧声。
裴淮进门, 险些被门槛绊倒,他踉跄着爬起来直直往阿念扑去。
阿念的手很小, 他捧在掌心,感受那灼热的温度, 像猫一样呜咽的哭声撕扯着他的神经, 他觉得自己眼下像把被拉满的弓, 下一刻就要崩断了。
他低着头, 大口喘息。
呼吸喷在阿念的脸上,孩子圆润许多,眉眼已有他母亲的样子。
若阿念没了, 他也就没有活着的念想了。
长公主唤来府医,对于弱小的孩子,寻常大夫是不敢下虎狼之药的,故而府医用的都是温补药材,即便服用下去,也见效甚微。
府医擦着汗,哆哆嗦嗦瞟了眼目光阴鸷的裴淮,哪里还敢接话,扑通一下跪在地上,道:“殿下,世子爷,老夫无能,还请尽快给小公子请位妙手神医。”
裴淮冷眼扫过他战战兢兢的脖颈,眸底起了杀意。
阿念的手忽然攥住他的小指,闭合的眼睛微微颤了下,他黑眼珠很亮,如今睁开后却像是蒙了一层雾,瞳孔都有些不聚焦了。
侯府的府医当年亦是宫里的奉御,文帝感念长公主恩情,特意封赏给侯府留用,若他都没了法子,只怕阿念凶多吉少。
长公主瘫在榻上,李嬷嬷赶忙扶住她,便听她嘴里不断念叨着:“阿弥陀佛,阿弥陀佛”浑身汗津津地没了魂魄一般。
少顷,长公主僵直着眼睛,握着李嬷嬷的手腕吩咐:“去小佛堂烧香念经,快去,念到孩子清醒为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