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孟鑫澜渐渐时日无多。</p>

她的脸上已经是沉沉的黑死，谁都能看出来。医生也表示了无能为力，让接回家想去吃啥就吃点啥吧。</p>

“程晟，我要你……答应你妈，最后的愿望。”</p>

病床上，她挣扎着：“别的你随便，要怎么样……妈不管，你爱和谁在一起……谁都行。</p>

“谁都行。就只有……他不行！”</p>

“只有他不行……是他……把你带坏了，只有他……不可以！”</p>

“你答应。”</p>

“答应啊……这是你妈……最后的愿望。你最后的愿望也不能……满足你妈？！”</p>

程晟：“……”</p>

“好。”</p>

他说了好，可孟鑫澜的脸上却没有半点得意之色。</p>

她睁着眼睛，枯瘦的脸上满是不甘，挣扎着指甲想要抓他。不知为什么，她就是知道他只是在敷衍她、只是在骗她！</p>

“我要你……发誓……发毒誓！”</p>

“你发誓……发！你要是，将来……再见他，他就不、不得好死……你发誓！发誓！”</p>

梅雨阵阵，夏日蝉鸣的阴沉午后，始终良久没有声音。</p>

程晟就那么站着，不说话。</p>

孟鑫澜指甲抠着床沿，目眦欲裂：“你妈……都要死了……你就……就不能……骗骗你妈。”</p>

“我骗了。”半晌，程晟垂眸轻声说，“骗过您了，您不信不是吗。”</p>

“……”</p>

“妈，对不起，我不是一个好儿子。”</p>

“我不正常，天生就是个神经病。我喜欢小衍，将来我一辈子也不可能结婚生子。我知道我配不上他，所以往后余生我会一直一个人过。”</p>

孟鑫澜的手指不抓了，她绝望地咬牙：“为什么。”</p>

“为什么。我全部……都是为了你，结果你这样……报复我。”</p>

“我从一开始，就不该生你，你……毁了我一辈子。直到最后，直到最后……！”</p>

屋外雨继续下着，哗啦啦不停。</p>

程晟轻轻掩上房门。</p>

六楼的阳台不高也不矮。他缓缓驻足，其实在之前无数濒临被逼疯的日子都想过要轻轻一撑，像鸟儿一样自由，看看究竟能不能就此一了百了。</p>

胃又开始隐隐作痛。</p>

人生好累好累，他疲倦至极地回到床上。</p>

她说他在报复他，可他其实只是没有力气了，只是这样而已。</p>

但也许，他确实天生就是她的业力反噬。只会一次次让她失望，带给她人生最深沉的不幸、因果循环和报应不减。</p>

……</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