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晚上，孟鑫澜突然精神。</p>

祁胜斌一直偷偷刻录了祁衍的采访光盘她给翻了出来，放进碟片机里开始目不转睛地看。</p>

目光凶恶又诡异，嘴里念念有词。</p>

祁胜斌复杂地跟程晟交换了一个眼神。这可能，就是传说的回光返照吧？</p>

但孟鑫澜其实也不知道自己在看什么。</p>

她不想看，但身体就像是了邪一样停不住。镜头里祁衍俊美优雅到哪里都花团锦簇，她看得妒火烧百爪挠心，这时突然一个陌生女人的声音出现在她耳边。</p>

她说，你看，我们小衍有多棒多厉害，羡慕吗嫉妒吗，不甘心吗？</p>

可惜啊~</p>

本来你儿子跟小衍在一起，是有机会过上好日子的。可看看现在你儿子被你拖累成什么样，小衍还会再要他吗？</p>

他那么穷，又一身病。以后谁也不会要他。</p>

你看你算计了一辈子，最后得到了什么？一场空！你死后也只配被鄙视嘲笑。</p>

孟鑫澜：“谁！谁？！”</p>

她愕然，恍恍惚惚，看到两个女人。</p>

“啊啊啊啊——是你妈！还有你老婆！她们穿着白衣服，啊啊啊她找我索命了，不要！别过来！”</p>

旁边祁胜斌都要吓死了。</p>

可他什么都看不到，屋里黑咕隆咚的根本没有人，就只有孟鑫澜一个人对着空白的墙壁发疯。</p>

门外有野狗狂吠，一阵阴风。</p>

桌上燃着的小小一炷香，熄灭了。留下孟鑫澜满眼惊恐。</p>

……</p>

下葬的那一天，冷冷清清。</p>

祁胜斌也不肯来。</p>

没有队伍、没有吹打、没有风风光光，程晟不信那一套。</p>

他只是平静地签完字，站在棺材旁边。真的临别，他也不知道该说什么。</p>

之前的三年他总陪他妈去医院忙前忙后，医生护士病友都夸他是个不可多得的孝顺儿子。</p>

可他真的孝顺吗？</p>

他妈到最后跟他说的一句话，是后悔生了他。</p>

而他这个孝顺儿子最后跟他妈说的话，是他不能发誓，以及他知错不改。</p>

……说是把他妈气死了都不为过吧。</p>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p>

他继续在棺材边发着呆，突然又想起了那一天。雪夜小灯紫藤花，卓紫微出国之前的那一夜。</p>

其实最后，卓紫微还说了几句话。</p>

不是专门说给他听的，更像是喃喃自语。</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