督船拼了命地吼着桨手，让他们尽全力逆桨后撤，旗舰上也传出撤退的号角。</p>

可惜的是，一切都晚了。</p>

猎手隐藏在浓雾，耐心地等待着猎物的靠近。一旦猎物踏进圈套，为了不辜负这样辛苦的等待，如何还能让对方逃脱？</p>

“瞭望哨报告，发现陆家船队！”</p>

“根据发射距离测算，对方大约距离我方2里左右，列前船只已被我方击沉，二轮发射并未命，对方的船行阵距并不密集！”</p>

宁非举起望远镜，在弥漫整个视野的白雾努力搜寻敌船的踪迹。</p>

第一艘船被击后的火焰驱散了一部分雾气，宁非能看到那支离破碎的船体已经□□覆，大半艘船已经没入到水面以下。</p>

即便这样，高高的船楼依旧在燃烧，像矗立在南江江心的一只火把，为对面的船指引攻击的方向。</p>

这是宁非等待已久的机会。</p>

他与封恺决定弃守通汇，以通汇为诱饵，搭上南江沿岸炮台全部据点作为代价，为的就是引诱陆家走这条水路运送西胡大军。</p>

胡人马术精良，在陆地上可以随意机动，小股袭扰，大波流窜，无论是侧翼包抄还是正面对局，都不是短时间能解决的祸患。</p>

可一旦聚集在船上，那就是上赶着送上来的傻兔子，几轮炮弹轰下去就能尽数歼灭于水。</p>

“结束静默，打开引擎，保持航向，给我把陆家的楼船都凿穿在南江！”</p>

年轻的矩子站在船头，任由江风吹起了他的袍袖。</p>

他双手环胸，目光清冷，一字一句下达了残酷的命令。</p>

陆氏船队，及西胡部族的命运，就此定格。</p>

辰时一刻，天色大亮。</p>

由4艘改装船，两艘蒸汽船组成的小型船队，带着势如破竹的气势向着聚集在湾滩附近的陆家船队逼近。</p>

汽笛响了三声，按照事先约定的暗号，这是“跟随前进，进攻预备”的信号，五艘船尾卷起一波又一波的白浪，船队的阵型很变成扇面。</p>

扇面阵型是巨舰大炮时代的主流，进可攻退可守，随时变阵横列可集侧翼火炮攻击敌方，在相对狭窄的江面上就跟筛子一样，几乎没有攻击死角。</p>

事实证明，宁非的计划是正确的。</p>

虽然有技术的碾压，但船只数量差距是实打实的，陆家的楼船也不是停留在冷兵器时代的靶子，他们也有拿得出手的攻击武器。</p>

第一轮射炮之后，为了前列的两艘楼船被打成数段起火。火焰暂时驱散了江上的迷雾，宁非用以遮掩行踪的天然壁障一小时，六船小队的真容便展露在陆备的眼前。</p>

“还真是他。”</p>

陆备的眼盯着不远处的怪船。</p>

从他这个角度其实看不清船上人的容貌，但他本能地觉得，对面那个模糊的身影多半就是此次袭击的始作俑者，阿青抛弃的那个儿子。</p>

同样的命运，同样的逆袭上位，但相对于阿青工于心计，对面那个小子倒是更加简单粗暴。</p>

若不是立场相悖，陆备其实还满喜欢这少年的。</p>

这孩子身上有和当年的阿青一样的火焰，但却比对方燃烧得更加炽热明艳，充满了生机和斗志。</p>

与他比起来，阿佐的确是逊色了许多，瞻前顾后顾忌太多，也是因为能力不足，无法凭借一己之力掌握命运。</p>

可惜了。</p>

“传我命令，全船后撤列阵列阵。”</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