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节

当时错 倾城欢 3344 字 3个月前

萧胤笑着让晋奴将画收起,仔细存放于锦盒之,“你是不了解你这母亲,当年先帝还在时,有一日来了我的寝宫里,我正欣赏着你母亲送来的名画,谁知先帝只看了一眼,便说那是赝品,我又找了宫画师来看,都说这画是假的,我让人去问你母亲,她竟还大大方方地承认了,你的母亲啊刁钻着呢!”

萧璟并不常听他提起先帝,“先帝的画艺怕是比宫画师要高上许多。”

萧胤似乎回想到什么,眼神多了些柔和,“是啊,我也跟着她学了不少。”

入宫的这些年,萧胤一直告诫于他,不要爱上皇帝,他却也想知道,自己的舅父对先帝真的没有动心过吗?舅父这么痴迷于画,究竟是他自己喜欢,还是因为那是先帝的喜好呢?

萧璟试探了一下,“听说先帝曾有三副名画,《落樱图》、《江山图》、《春蒐图》,却是从未有幸得见过。”

萧胤慢慢坐了下来,“当年先帝病重时,长宁已被立为储君,先帝并未对自己的身后事有过嘱托,一切事宜皆是我来打理的。那副《江山图》陪葬先帝陵寝,其余两副被我留了下来,如今便在我的寝宫里,等哪日我焚香沐浴之后,再将先帝画作请出来。”

若是毫无感情,又怎会对先帝的遗物这般珍之重之,萧璟在心底暗暗想道,他应了一声,“好。”

或许是萧胤太久没有同人说过这些,只听他叹声道:“我与先帝夫妻二十多年,对她了解甚深,当年先帝在她两个女儿之,之所以更喜欢长平,并非是因为长平可担大任,而是因为她觉得,长宁的性情太像她,她如履薄冰地活了几十载,不想让日后的君主和她一般,萧家算计着皇位,可先帝却也一直想着能将萧家扳倒,她做不成的事,她希望长平来完成。我自以为那时可以掌控长平,便依旧劝你母亲扶持长平,谁知她性情乖戾,羽翼未丰之时便同我作对,所以我只能除掉长平。可先帝临终前,却拉着我的手,让我留下长平的性命,我心一软,还是答应了她。”

所以一直以来流传的说辞,是假的。并非是萧胤顾念养育之情向先帝求情饶恕长平,真正求情的人,是先帝。

萧胤说这么多,只是自己心头的宣泄,并没想让萧璟如何回应他。他仍旧在过往的情绪之,萧璟陪着他一起沉默着。过了一会儿,萧胤道:“听说薛家那孩子又晋封了?”

萧璟看上去无喜无怒,“陛下已经下了旨,册封薛迹为荣卿。”

萧胤的消息怕是比他还要灵通,但萧胤既然明知故问,他也只好如实回答。

萧胤笑道:”下一步,怕是要封为荣君了。”

萧璟答道:“大概是吧。”而后他主动提及行宫发生的那些事,那些已经被长宁严命不许外传之事,可萧胤连一丝惊讶都没有,显然是将这件事认下了,萧璟看着他道:“进可令薛迹为自己所用,退可将嫌疑栽给卫渊清,此计,令璟儿叹服不已。”

萧胤笑了笑,“舅父老了,如今这些哪还能算得上是什么计谋。”

萧璟问道:“可璟儿不解,舅父这般对待薛迹,让那侍卫玷污他的清白借此威胁,难道就不怕他宁为玉碎不为瓦全吗?”

“前些日子,我曾召他来寿安宫,与他闲聊几句,那时我便知道他性子执拗,不易拉拢。便生出了这对策,若真如你所说,你宁死不屈,那舅父当然不在乎他的性命,他若是死了,卫渊清便有最大的嫌疑,我定会让人将此事揭露的满朝皆知。可皇帝还是护住了卫家,如今她又这般宠爱薛迹,下一步怕是要抬举薛家了。却不知这薛芩良禽择木之时,会不会选错。”

萧璟斟酌着他的话,“难道舅父是想让萧家拉拢薛芩?”

萧胤笑了笑,“能成自然是好,若是不成嘛,那薛家这外戚的身份,便不能留着了。”

萧璟心头一冷,所以舅父对薛迹先是意图拉拢,拉拢不成便要威胁逼迫,如今两计皆不成,下一步若是薛家不顺他意,他对薛迹便要杀之了。

萧璟如今只想知道萧胤在后宫安插‖的那个人究竟是谁?薛迹的母亲若真的投了萧家,长宁的处境便极为不利,可若是薛家不为所动,萧胤就要杀薛迹,却不知长宁到时又会如何?如今萧胤动动指头,便能在后宫里掀起腥风血雨,萧璟只觉头疼得厉害,如今他只能暗保住薛迹,才不使舅父的计谋得逞。

长宁册封薛迹,他心同样不,可如今他却要费劲心机来保护这个敌人。

第38章 出逃 紫宸殿里,……

紫宸殿里, 长宁让人给卫太傅上茶,卫宴恭声道:“恕臣多嘴,臣察觉陛下自猎场回来, 似乎常闷闷不乐,臣不敢随意揣测圣意, 但却愿为陛下解忧。”

长宁道:“朕初登帝位之时, 曾去太傅府上, 太傅可还记得当日朕对太傅说过的话?”

卫宴如何能不记得, 先帝驾崩,她做了辅政大臣,但也仅仅是要尽自己的本分, 并无与萧家对抗之心,可长宁却拿出先帝遗诏,遗诏之内是要封她卫宴为丞相, 若皇室倾颓, 萧氏乱政,命她务必带领群臣护卫皇权。

卫宴却因为这遗诏而生出惶恐, 若是不参与帝相纷争,即便萧家人做了皇帝, 也不敢对她们卫家下手,可这遗诏却是让她无法全身而退,只能豁出身家性命与萧家一搏。

长宁察其神色,已知晓她的心思, 便要直接将这遗诏毁掉, 卫宴慌忙阻拦,长宁却道:“若是不能令臣子全心辅佐,反生担忧, 那必定是李家人无能,更不配为帝王。倒不如将这遗诏毁去,免除太傅忧患。只是朕却还有一事要求太傅,朕愿毁掉先帝遗诏,保卫氏安稳,太傅也要答应朕,若是萧相谋反,朕身殒之时,太傅定要带人规劝萧相,以子民为重,莫造杀戮。”

卫宴被她这一番话说的无地自容,拱手跪在长宁面前,将那遗诏接下,“是臣方才糊涂,卫家即便拼尽性命,也定不辜负先帝,方才之罪,求陛下责罚!”

长宁上前将她扶起,“朕怎么会怪罪太傅,实不相瞒,朕有意与太傅结亲,听闻令郎温润如玉,采灿然,朕欲册封其为贵君,尽妻主之责,护他安然。”

听长宁提到过往之事,卫宴面有愧悔之色,“臣为夏朝臣子,世代忠良,忠君除佞乃是本分,可臣却曾有动摇之心,实在无颜面对先帝的信任。”

长宁宽和道:“太傅言重了,当时形式所迫,即便是朕在太傅这个位置上,也会犹豫不决。朕只是有些感叹,如今朝局势虽比朕初继位之时好上许多,但朕苦心经营四年,朕怕自己没有另一个四年了,有些事朕也不愿再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