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节

吴枕云一靠近,她那轻柔的发丝便轻轻扫过赵墨颈下,时不时撩拨着颈下皮肤,赵墨不由得仰起脖子来,垂眸看着跟前的她,欲言又止。

吴枕云若当真想知道就该亲自到他屋里亲眼看着他换衣裳,一滴一滴地掐着时漏数着时间,保准分毫不差地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何需当着众人的面这么小心翼翼地问他?

见他仍是不肯回答,吴枕云的小脸上纠结起来,最后只好退而求其次,问他道:“找私房钱和换衣裳加起来,是否需要一个半时辰?”

她觉得这么问已经很委婉了,赵墨只要回答是与不是即可,这不算是为难他吧?

赵墨:“…………”

第11章 装作失忆·未遂

国子监西院寮舍外,石板小道两侧堆着雪,雪里埋着落叶,白雪白,枯叶黄,冷风来来回回,荡起下裳衣摆。

赵墨身上披着的是夹绒青缎披风,绒是上好的鹤羽细绒,缎是内造绫缎,领口的银角带整整齐齐系好,垂于他襟前,这一身华贵青缎与他峻拔颀长的身姿很是合衬。

赵遇白还是当年的赵遇白,国朝异姓王之孙,浑然自成的清贵冷峻,眼眸一贯的肃穆沉静,除了这世间的万里山河,不知还有什么可入他的眼。

应该没有了吧,盛都的寒风如是想着。

每年的冬日,盛都的寒风都如约而至,每每路过赵墨的眼眸,都难看见他眼底有什么人,即使有也是转瞬即逝,身影缥缈的,今年却有些意外。

他眼底那抹缥缈的身影似乎转过脸来,敢与他对视了,看着身量好像也长大了不少。

这事于他而言,不知是喜是忧。

寒风拂过他眼睫时碰到了些许温柔的目光,想来这应是一件欢喜的事吧。

谁知道呢?

为了能让赵墨听清自己说的话,吴枕云脚下不知不觉地靠近他许多,仰起一张认真的小脸来重复地问他:“你找自己的私房钱需要多长时间?换衣裳需要多长时间?找私房钱和换衣裳加起来,是否需要一个半时辰?”

这三个问题他但凡肯回她一句,便不算是白问这一场了。

赵墨垂眸望着跟前的人,褪去以往在他面前装乖的底色,更显得清透灵动。

他唇角蕴着不为人察觉的笑意,故意走近两步,俯下身来问她:“吴少卿会管束你夫君平日的银钱用度吗?”

“我……”吴枕云被他的话噎住了,懵怔半晌后别过脸去。

他就在她的身侧,温热的气息掠过她原本冰凉的耳廓,烫红到她耳根处。再近一点便是亲昵无间,再远一点就是分寸得当,这不远不近的,刚好是暧昧丛生。

“我不会。”吴枕云脚下悄悄挪了半步,为了挪这半步,她的乌皮六合靴都被她脚趾抓破了。

“既不会,那你问我这个做什么?”

赵墨微微侧过身,补足她后退的半步,声音低沉轻缓,暗藏着一丝丝揶揄,还有认真。

他确实认真地想过吴枕云会是怎样的娘子,今日他问这句话也是认认真真地问她的。

“我不会,可你……可你娘子……”或是以前的娘子可能会啊!

吴枕云低着头说道,脚下又暗暗挪了半步。

赵墨的余光瞥见她的小动作,不过就稍稍靠近她一点点,她便这样局促不安,皱眉为难,看看她脚下都把石板小道给挪出一道深印来了。

“吴少卿平时会替你夫君更衣宽衣吗?”赵墨不再逼近她,只是低声问她道。

一阵寒风从赵墨后边来,他高大的身子挡在吴枕云面前抵住了冷意对她的侵袭。

身上的夹绒青缎外披往前飘,风顺势借着青缎外披替他将跟前欲要退却的人轻轻半拥住。

“我不……”外披的内衬碰到吴枕云的指尖,传来赵墨身上熨帖和暖的体温,她忙缩回手,脚下也退了半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