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节

十日春 阿酤 1502 字 3个月前

更深露重,晚来夜寒。

荣呈因拆到最后一封信时,外头已打响了五更的锣鼓。

若是此时有人进来,那见到她必定是一副可怖模样。

眼泪落了一晚上,看一封哭一阵,真正要算起来,哭的时候恐怕比看的时候都长。

她擦擦早已干涸的泪痕,揉揉早已胀痛的眼角,开始读这最后一封信。

最后这一封,应当是写于她十八岁那年,也就是,父亲去世的这一年。

当时她已经与云照商议好了该何日回京,家却突然传来了父亲过世的消息,说不震惊,那是不可能的。

毕竟她年节回家的时候,父亲身子还康健的很,能纵马能上山,还能陪着她和荣呈言去京郊游玩,否则,她也不会放心地离开。

可这才两个月不到的功夫,怎么人就没了呢?

荣呈因的第一反应就是有蹊跷。

京城那么大,盛都那么大,背地里那些见不得光的东西还少吗?

何况当时刚刚和兴二年,新帝即位不满一年,朝廷局势风云变幻,父亲猝然长辞,实在疑点颇多。

于是在她得知消息当日,她便去寻了夫子,想与他请辞,回家吊唁并查清真相。

谁知在夫子门外,她却听见了久未上山的陶珏与夫子的谈话。

而两人谈话的内容,正是她那刚刚去世的父亲,荣安侯荣询。

“荣询死了,这件事,你如何看?”

荣呈因躲在屋门外,听着夫子问道。

屋内寂静半晌,而后传来另一道男声,“死有余辜。”

蹲在屋外的荣呈因不可置信地听着那道声音,那是陶珏,她不会听错,那样冰凉又毫无感情的音色,是陶珏。

她握紧了拳头,久久不肯松开。

他说,她的父亲是死有余辜!

“新皇登基,总要有人牺牲。”平日里最是严厉不苟言笑的夫子轻叹了口气,“可这未免做的太过了些,呈因也还小……”

陶珏不置可否,“十八,差不多了。”

“你这样瞒着她,往后,又该如何见她?”

此话过后,又是好一阵无声。

不知过了多久,荣呈因蹲地腿都麻了,才听到陶珏道,“我会带她去永安,再不入京。”

呵,他还真是好样的。

荣呈因捂着嘴,强忍住要哭泣的冲动,她怕惊动了屋里的人。

可陶珏似乎还是发现她了。

门被打开的前一瞬,她绕过后面的小道跑回了自己屋。

一路跑一路哭,山间清风刮在脸上,刺啦啦地疼。

陶珏方才的话是何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