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絮的心像火苗燃起来,又疼又热。
她有一身的坏毛病需要藏起,有时候露出破绽,被人抓到便算了。没人能治她,她谦卑地对万事万物表示不屑与轻蔑。
她有她的选择和习惯,轻易不做改变,她不去迎合也能活得很好。
哪怕是喜欢上裴思渡,她也只在舒服的区域里调整,一切云遮雾绕的未知,她都不想管。
裴思渡一直是她的纵容者。
她纵容到桑絮的防备越来越重,没人会无条件对别人好,让自己吃亏。如果一个人这么做了,多半别有用心。
只是裴思渡的别有用心,是在付出很多的前提下,桑絮看出来,都舍不得不要。
现在纵容者要讨些东西回去,哪怕有心理准备,桑絮也不好过。
但让人不好过的裴思渡,睚眦必报的裴思渡,像白裙子沾上泥点,瑕疵显眼,反而让人敢拿手去碰了。
它不再是挂在玻璃橱柜里的珍品,让你以为自己连试的资格都没有,哪怕口袋里的钱再多,都配不上。
桑絮晓得,裴思渡说的都有道理。
如果那天早晨裴思渡没有走,同自己睡到睁眼,她要怎么做呢?
答应续约,还是直接谈恋爱。
或许什么也不说,就像之前,抱了,亲了,裴思渡不计较,她就不会给理由。
她的心心念念,是因为裴思渡不告而别,让她察觉到这次跟以前不一样。
所以她才乱了分寸,她得承认。
说那句“我负责”是她真实想法。
如果裴思渡特别在意这种事情,她就有了名正言顺承担责任的机会,就像一个月的协议一样。
她的自私得放一放,因为她也不能太坏,坏到自个儿都直不起腰。
可惜,裴思渡没那么在意。
她这次要的不是态度,是桑絮的全心全意。
上过床就立即变化的态度,她说是在糟践感情。
这说法未必没有道理,裴思渡追她或许不算最久,但算最用心的,她还是坚决要走。
现在人家心血来潮跟她睡一次,她倒像死心塌地,这算什么呢。
裴思渡可恼,她自己也可恨。
不信她是应该的。
“怎么收回,说了就是说了。”裴思渡语气淡淡的,存心不惯着她。
说到这个份上,桑絮不想无谓地怪她,却也不想再看见她,“好。那麻烦裴总用一次特权,让我尽快离职。”
桑絮唯一一次申请的破例,是离开。
裴思渡看了眼时间,没说答应的话,只是看着她。她先是想探虚实,目光里悄无声息爬上眷恋,让她看上去比刚才更像桑絮所认识的裴思渡。
“急着走吗?”
“废话。”桑絮终于语气不善,她能忍耐被报复,不能忍耐裴思渡装傻。
这么尴尬还不走,留下来陪她过年吗,莫名其妙。
“你认同我的话,我说你做不到,你就干脆退了,也不负责任了?”裴思渡突然又打起回马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