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事,反正二十多年了,早就习惯他们的忙碌和忽视。
“你爸前几天喝了酒,说起你的事,我看出来他心里难过。今天这通电话,他一早就催我打了,让我问你钱够不够花。他说你一个人在外不容易,有事又不爱跟人说,受委屈了我们都不知道。”
“没有委屈,我过得还好。”桑絮平稳地答,将话题转开:“桑城最近学习认真吗,放假别让他都在外跑,玩野了。”
谈起儿子,桑絮妈妈自然滔滔不绝。一会儿像是夸赞,一会儿像是抱怨,又说了好一会。
桑絮坐在窗边,等她说完所有话,主动说要挂了之后,才挂上电话。
她早早就看了表,也找好理由挂电话,却没付出行动。
约莫被突如其来的温情撞得心软,不忍打断他们的自我感动。
以前在家,爸妈心情好或是突然从别的地方感悟到什么,都要拉着她说些肺腑之言。无非就是表示亏欠,夸她懂事争气,比桑城更体谅他们。
因此,刚才那通电话,桑絮听完感触不大,只是心里愈发平静了。
从前困扰她,让她想起来都要咬牙才能挺过的情绪,这两年,慢慢地不再重要。
大四那年,她跟家里和解,愿意回家,不是为了去讨一份温情,而是放过自己。
现在这样是最舒服的关系,偶尔打打电话,无事互不相扰。
把家里收拾干净,正准备出发去店里,门被敲响。她以为姜蕊来了,打开却是一个未曾想到,却又在意料之中的故人。
封憬的鼻子和脸被冻得通红,拎着一盒蛋糕,笑容灿烂地喊:“生日快乐宝贝!”
桑絮欣然接受这个肉麻的称呼,“没有提前说,算是惊喜吗?”
“有喜吗?”
“有一点。”她答得含蓄。
却戳在封憬跟姜蕊的笑点上,两人笑个不停。
那天桑絮从始至终都穿着裴思渡的衣服,哪怕后来房间暖和到封憬她们都脱了外套。
她不嫌热,她想让裴思渡这样陪着她。
来安城之后,她让自己忙得没有功夫歇,从早到晚都泡在店里,奔波在路上。她甚至熬夜干活,姜蕊劝她说不用太急,她答不急。
她不急,她只是不想有太多的空闲时间。
她甚至不敢回忆跟裴思渡在一起的那一个月,每一个片段,一颦一笑,都让她煎熬。
每回不小心想到,总是赶紧分散注意力。
那些甜蜜的时光,回想起来,总是泛着股桑絮不喜欢的酸涩味道。
她没到能释然的时候,她怕她怨恨自己,又恐惧裴思渡对她的好都将转移在别人身上。
但这天她放纵自己一回,穿着裴思渡的衣裳,想起裴思渡曾说要送她一辆车。
那时的裴思渡意气风发,侃侃而谈,表示无论桑絮想要包养关系还是恋爱关系,她都能给。
作为上司和年长者,她说她没有太多的道德感,只想得到自己。
那句话叫桑絮想到还面红耳赤,又发自心底地喜欢,只有裴思渡能说得出来,只有裴思渡说才不会让人不舒服。
她今天终于二十五岁了,裴思渡还是三十三,听上去她们就只差八岁。
这样想着,桑絮变得快乐起来,好像她们之前的差距因此小了一些。
她跟封憬说,她想买辆便宜些的车,封憬立即起身要陪她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