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3 章

入幕之臣 山有青木 5694 字 3个月前

没想到自家殿下以身犯险的理由,竟然只是对那个病弱世子心向往之。阿叶不懂,也大受震撼,于是如游魂一般飘了出去。

冯乐真含笑看着她呆滞的背影消失在门外,一回头便对上秦婉严肃又透着两分审视的目光差点忘了还有一个不好对付的,冯乐真轻咳一声,立刻正经起来。

“殿下自端午之后,行事便越来越古怪了,奴婢看不懂。”秦婉斟酌开口,“但奴婢知道,殿下一定有殿下的道理,奴婢今日只想听殿下一句实话。”

冯乐真没绷着,眼底又泄露几分笑意“你说。”

“殿下去营关,究竟是为了什么。”秦婉看向她的眼睛。

冯乐真静了许久,红唇勾起一点弧度“兵权。”

秦婉顿了顿,双手相叠恭敬行礼“原来如此。”

“镇边侯一家恨透了本宫,你不问本宫打算怎么让他为我所用”冯乐真反问。

秦婉十分笃定“殿下聪慧,一定早就想好了法子。”

“没有。”

秦婉茫然“嗯”

“没有,本宫打算走一步看一步。”冯乐真一脸无辜地解释。

那种虎狼之地,是能走一步看一步的地方吗秦婉深吸一口气,刚要开口训斥,冯乐真便先一步道“赐居封地的圣旨上,可有规定本宫离京的日期”

“没有,皇上让殿下自行决定,决定好了拟个折子递上去就行。”见她问正事,秦婉只能按下脾气。

冯乐真颔首“那便定在十日后吧,你来拟折子,另外叫人先收拾一些行李,五日后本宫和阿叶轻装简行先离开,你留下善后,十日后再带着其他人跟上。”

秦婉眉头皱起“您是怕皇上反悔”

“反悔倒不至于,但他那小心眼,退一步越想越气,谁知道又要做出什么事来恶心本宫,本宫还是尽早离开得好,到时候他见本宫已经走了,也不会为难你。”冯乐真沉吟道。

秦婉点了点头,便立刻去收拾行李了。

京都城内,皇城根下,消息一向传得极快,这边长公主府刚接圣旨不到半日,那边赐封地的消息便传遍了街头巷尾,成了百姓们这两日最热议的话题。

“皇上究竟是怎么想的,赐什么地方不好,偏偏赐了营关,他就不怕镇边侯报复长公主殿下”

“当年祁世子落水时,长公主殿下也才九岁,还是个什么都不懂的小姑娘,世子落水经查证也是意外,镇边侯不至于跟个小姑娘计较吧”

“不至于镇边侯杀了她的心都有没看他每次回京述职,都会参长公主殿下一本吗殿下这回去了营关,只怕是凶多吉少喽”

外面消息传得沸沸扬扬,长公主府内也是一片忙乱,冯乐真倒成了最清闲的那个,偶尔实在太闲,挽起袖子想帮帮阿叶,却被她从屋里推了出来。

“殿下若真想帮忙,就老老实实找个地方待着,不要来捣乱

。”阿叶叉着腰,脸上的嫌弃难以遮掩。

冯乐真摸摸鼻子,还真随便找了个地方待着。

“你只管练你的字,不必管本宫。”她坐在偏院的小书房里,一脸温和道。

陈尽安沉默片刻,出去给她倒了一壶热茶,又端来一盘糕点,这才重新回到书桌前。

刚拿起笔,冯乐真便问“今日怎么没在花园里习字”

陈尽安放下笔“天气转凉,夫子说在屋里更好。”

冯乐真点了点头。

陈尽安再次拿起笔。

“怎么就你一个人,你夫子呢”冯乐真又问。

陈尽安放下笔,安静看向她“阿叶姑娘让他回家去了。”

“哦对,咱们要去营关了,他定是不愿意跟着的,让他早些回去也好。”冯乐真颔首。

咱们,要去营关。陈尽安悬了两天的心,在这一刻又安定下来,他垂下眼眸再次拿笔,唇角浮起一点不明显的弧度。

“你的行李都收拾好了吗”冯乐真第三次打断。

陈尽安拿笔的手一停,笔尖墨汁便在纸上形成一个小小的圆点,像一颗小痣印在纸上。

“收好了。”他回答。

冯乐真惊讶“这么快”

“没有太多东西。”陈尽安道。

冯乐真恍然,又突然盯着他看。

陈尽安眼神浮动,有些不确定地问“殿下在看什么”

“看你打算何时不耐烦。”冯乐真回答。

她都故意打断他这么多次了,竟然一点反应也没有,真不知是太木讷,还是脾气太好了。

陈尽安不明所以“为何要不耐烦”

算了。冯乐真无趣地摸摸鼻子,正要让他继续练字,秦婉便急匆匆从外头进来了。

“殿下怎么跑这儿来了”她皱着眉头问。

冯乐真“发生何事了”

“宫里来消息了。”秦婉回道。

冯乐真扬眉“冯稷”

“绯战。”

冯乐真眨了眨眼睛,交代陈尽安继

续练字,自己跟着秦婉出门去了。陈尽安目送她离开,直到她的身影彻底消失在视线中,才低头看向自己纸张上的墨点。

“他说什么了”一直到走到院外,冯乐真才问一句。

秦婉“问殿下打算何时带他离开。”

“替本宫回他,收拾好行李耐心等着,这几日会给他具体的时间。”冯乐真回道。

秦婉答应一声转身离开,阿叶又跑了过来“殿下,有客到。”

这个时候冯乐真面露惊讶,随她一同进了厅堂。

是梁家姑娘,梁月儿。

“参见长公主殿下。”梁月儿低头恭敬行礼。

冯乐真笑笑“梁姑娘今日怎么有空来了”

“听闻殿下要离开京都,民女特来送行,”梁月儿将一个竹篮奉上,“殿下金尊玉贵

什么都不缺,这些东西是民女的一点心意。”

冯乐真看了阿叶一眼,阿叶立刻接过竹篮打开,便看到两双厚棉靴和两双厚手套,针脚细密内衬厚实柔软,一看便是下了功夫做的。

“营关冬日苦寒,殿下出发已是秋日,到时恰好过冬,这些东西虽不值钱,却多少可以替殿下抵御寒风侵袭,还望殿下莫要嫌弃。”梁月儿温柔道。

冯乐真扬起唇角,再开口多了些温度“梁姑娘所送之物,甚得本宫心意,本宫在此谢过了。”

听到她愿意收下,梁月儿的脸略微红了红,有些不好意思道“是民女该谢谢殿下,当日若非殿下决策果断,只怕早有不好的消息传出,那民女也不必做人了。”

她所说的决策果断,是冯乐真为了留下证据,把知道此事的人都抓了起来,虽然目的是为了时机成熟威胁冯稷,但冯乐真也清楚,这些人不会有机会出去乱嚼舌根,所以她这声谢,自己也算是受之无愧。

冯乐真摸摸软乎乎的手套“都是你亲自做的”

“殿下所用之物,不敢假手于人。”梁月儿温柔道。

冯乐真笑笑“你今年多大了。”

“回殿下,十六。”

冯乐真颔首“也到议亲的年纪了,你父亲可有为你筹谋此事”也不知这一世前事俱改,她所嫁夫婿还是不是傅知弦。

“父亲自前年起,便一直惦记着民女的婚事,只是民女还想留在家中多侍奉双亲几年,便一直没有定下来。”梁月儿回答。

冯乐真“那便是还没有合适的人选。”若是有,一早就订婚了。

梁月儿红着脸笑笑,果然没有否认。

“本宫有一言,梁姑娘可愿意听”冯乐真突然开口。

梁月儿顿了顿“殿下请说。”

“若梁姑娘想过夫妻和顺相敬如宾的日子,就别选傅知弦,若是有更大的野心,倒是可以一试。”看在小姑娘还算有心的份上,冯乐真不介意提醒一句。

梁月儿目露茫然“傅、傅大人是您的未婚夫婿,民女为何要选他”

冯乐真笑了一声,不动声色地转移了话题。

送走梁月儿,沈随风又来了,一向没规没矩的人,看到冯乐真还抱拳行了个礼“殿下,好久不见,近来可好”

“的确好久不见,大概有两天了”冯乐真眉头微挑。傅知弦离开后,她思来想去,还是让他跟着去照顾了,原话是等傅知弦的伤情稳定再回来,结果这才两天,某人就有些坐不住了。

沈随风轻咳一声“一日不见如隔三秋,算起来在下跟殿下已经六年没见了。”

“六年,的确是不短了。”冯乐真感慨。

沈随风继续试探“我在傅家时,听说皇上给殿下赐了封地”

“你还在府中时圣旨就来了,怎么到了傅家才知道”冯乐真略带惊讶。

沈随风扯了一下唇角“大概是在下还在照顾傅大人

,错过了接旨的盛事,沈某恭喜殿下,从今往后便是这大乾第一位有封地的公主了。”

“沈先生同喜。”冯乐真温和憨厚。

同喜,然后呢沈随风见她没别的话可说,又问“殿下打算何时出发”

“也就这几天了。”冯乐真回答。

沈随风“那我”

“你什么”冯乐真装傻。

沈随风无言与她对视,冯乐真歪歪头,似乎不懂他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