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离弦不可能没察觉到,他眸光冷到发寒,手上极狠的推力至剑身没透,地上弥漫而出的红烧灼进他的眼。
刃离,月离弦看也不看,淡漠的背过身,裙角早就被殷红污尽了,沉淀出朵朵暗色。
他步步朝流冥仙棺去,空间内遍布的那密密麻麻纵横缠绕的藤蔓纷纷退离,直至再也不见。
一抹玉白长绫紧随其后破空而出,几下缠绕在流冥棺上,月离弦也不知从何而来的力气,紧拽住那长绫一头,牢牢缠在腕处,勒在肩上,一步一步拖拽向前。
血迹也随着这步步拖移,干涸了,又附上鲜艳的,渐久了,就难分不清是不是还在流。
他也不知要去往何处,只觉天地昏旋,步子似踏在云上,若遇阻拦,尽数除之,哪怕会地动石陨,一片一片轰倒,一片一片坍塌,无论他怎么被砸的头破血流,棺都还好好的。这便无事。
【月离弦,月离弦!】
宫离弦不停的唤他,对方始终无动于衷,好似什么都听不见,又过一会,宫离弦不懈,继续要叫醒他。
月离弦被落下的石块又砸破一处额角,眸子终于微微动了动,轻声道:
“我若是死在这,你能活下来么。”
谁也不知道答案,总归再无人扰他了。
不知绕过多少路,也不知行向何处,不知像这般挪动了多久,也分不清是在逆着向上还是顺势向下,待身侧洞壁以差别大到明显能感觉到的模样开阔起来,新鲜的空气也纷纷争相涌入鼻腔。
月离弦终于稍顿步子,眼波无澜的扫了一眼前方的鲜丽明亮。
水声愈大涧哮如雷,入目便是轰轰而落的飞流瀑布,泠泠作响的高崖悬泉,大地好似倏然回春。
便在这一片草色最盛的局域,月离弦连番小心的把棺放置好,暂时落定下来的他也只是有些失神,身形晃了晃,倒头摔落在棺旁,就此失了意识。
……
月离弦不知自己在哪,周遭朦朦然的分辨不行,他有些茫然的左顾右盼,却倏然感觉手心一紧。
月离弦心有所应,他侧目过去,又稍抬起眸,师尊也在看向他,浅眸映照着的是他再熟悉不过的暖意。
月离弦安下心来,仿若寻到归处,师尊走的不徐不疾,他也亦步亦趋。
一路朦胧寂静,偶尔,师尊好像还会轻声安抚他。
一点一点,月离弦感觉自己似是又回到过去的时候,师尊的身形是那样的高大,他需要抬头仰望才能看到他。
渐渐的,他跟的吃力了起来。
不知何时,相握的手分开了,月离弦拽着那人的袖摆,一路小跑着才能勉强跟上。
他师尊步履那般坚定,好似根本看不到他。
渐渐的,他跟不上了。
月离弦不停跑着,踉跄追着,酸涩从胸腔一路弥漫至喉嗓。
他扯着那人袖袍,急切地问,嗓音沙哑:“师尊,师尊你要去哪儿?”
仙宫翎只朝他浅笑,丝毫未停。
偌大的悲怆撞击人的心脏,月离弦好似了悟,又恍若什么都不明白,他说不清自己“了悟”的究竟是什么。
只是愈发控制不住,泪若断线不住涌出,真正像个被抛弃的孩童。
他绝不放手,他不能停步!
但那人太过高大,走的又太快了,他几番差点摔倒在地,哭喊道:“师尊!师尊!师尊你要去哪儿!!”
不知是不是他抓的太紧,太过缠人,阻了他的路,仙宫翎终于顿了步子,停了下来,回过头,浅眸灼着醉人的温,素手抚向他发顶,一如每一个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