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了片刻,马车里的咳嗽声由急而缓,里头有一阵窸窸窣窣的动静,然后陆小勇递进去的茶杯被递了出来。
一杯七分满的药,不过被抿了浅浅两口,留了一大半出来。
他叹了口气,随手将药倒在一旁。他在雨里愣愣举着空杯子,被子里很快蓄了小半杯雨水,陆小勇握了握落在手掌里指缝间的雨水,秋意萧凉。
这才只是北境的秋。
可北境的冬啊,终究是会到的。
赵富贵乡野莽夫,不认得那驾马车的车架子用的是上好的楠木,不认得被雨淋得像两条狗的那两匹马是西域良驹,也不认得陆小勇他们那一身乌漆嘛黑的衣裳用的是一等的缁缎。
但他十分肯定这队人马来头不小。
于是他对陆小勇格外殷勤周到。
歇了一刻钟,陆小勇重新戴上斗笠披上蓑衣,赵富贵掂了掂手里的银袋,心里为难,他们给的银两不少,歇的时间却不长,可如今银子已经落到赵富贵手里,要他吐出去还给人家,心里自然万般不乐意,赵富贵给陆小勇又续了茶:“车里那位爷给的茶钱够几位至少歇小半个时辰,怎么这就急着走?”
陆小勇手上的动作没停。
越往北走,入夜之后天气愈凉,若是天黑之前来不及进入池州城投宿,雨夜露宿郊外,恐怕他家殿下吃不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