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眼下天还没暗,已经没有夜色可以隐埋他的神情和心绪了,他该怎么解释自己是想顺手推舟要她亲手做的荷包?

她虽单纯如白纸,可再单纯的姑娘也不会不知道送男人荷包的寓意。

陆怀海也不知谢家一个商户人家,是怎么把她保护出这样的一个性子来的。

想到她差点就落到了张端那样五毒俱全的人手中,陆怀海喉头就发紧:“先收起来。”

谢苗儿很忐忑:“是我绣得不好吗?”

不应该呀,她可拿自己做的和月窗在外面买的对比过。

难道是她藏拙太过?

陆怀海此时已经什么旖旎心思也没有了,甚至还有点庆幸她没回过神来。

她好像真的对他很信任,甚至说,信任到忘记了他是一个男人,她名义上的……丈夫。

“不是,”他难得地放缓了语气,“很好。”

谢苗儿听出了他语调的变化,一垂眼,看见了桌上他才给她的谢家布坊的契约。

她似乎明白自己误会了什么,嫣然一笑,纤纤的手指拨弄着托盘上的荷包们。

她低下了头,陆怀海却能看见她眉眼弯弯。

“这只意头最好,送你了,小少爷,多谢你替我拿回了谢家的东西。”

她说着,将一只青色的荷包塞到他的手上。

轻飘飘的荷包和铁秤砣般,坠得陆怀海掌心一沉。

荷包的一角是清清淡淡的竹影,不像绣上去的,而像浓淡得宜的水墨。

他的感受不无道理,昔年琴棋书画中谢苗儿最擅长的便是画,她尤擅画竹,她的姐姐成婚那日,谢苗儿画就的白玉屏风上竹影横斜,不输名家,一时惊呆了来往宾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