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苗儿慌乱地收回目光,清洗器具的动作越发快了。

他怎么还是中箭了?看起来比梦里还更严重。

李大夫边察看他的伤处边皱眉:“沾染脏邪,已经发了疮疡。”

战场上不比此时在营帐中,没那么干净,陆怀海神色淡淡的,并不意外,他只道:“该如何处置?”

李大夫从谢苗儿微微颤抖的手中拿过银刀,又命她拿布巾去揩拭他肩上往外渗出的血。

他说:“为今之计,唯有剜去久愈不合的血肉,辅以疮药,再谈其他。”

谢苗儿倒吸一口凉气,而李大夫居然在这个时候还朝她道:“拿酒,给他把伤口旁边都擦拭干净。”

哪怕这样的伤出现在自己身上,她可能都更下得去手一些,谢苗儿努力稳住呼吸,尽量轻柔地按大夫说得去做。

肉/体凡胎,岂有不痛之理?尽管咬着牙,闷哼还是从陆怀海的齿缝中溢出。

可看到谢苗儿紧张得睫毛都在抖,却还全神贯注地盯着他骇人的伤口,他忽然觉得,这七分痛也只有三分了。

他甚至还有心同她说:“别怕。”

谢苗儿都没精力回他,直到擦好了,她把布巾丢进盛满了滚水的铜盆里,看着刹那间就变色了的水,眼眶一红,才道:“自己都泥菩萨过江了,还叫我别怕。”

李大夫好悬没被他俩酸倒了牙,心道或许刚才该强硬地把那小厮留下打杂才是。

腹诽归腹诽,他很快便收拢心神,细小的刀刃朝向那已然模糊不堪的血肉,开始动手。

陆怀海闭着眼,感受冰凉的刃锋划过腠理,忽听见李大夫讶异道:“怪不得伤一直不好,原是箭簇还有一小节断在了里面。”

李大夫把犹带着血的金属碎片挑了出来,还凑到陆怀海眼前给他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