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香烫腕这种事,段栖迟想想就觉得后怕,不知道他从前还做过什么样的蠢事,心里像是被一把刀搅着,一边心疼他,一边闷闷生气。

嵇雪眠被他搂着,感觉身上不那么凉了,有了几分说话的力气,也有很多想说的话,不知道从何说起。

嵇雪眠胡乱地寻了个话捻子,缓缓说道:“我从前只知道读书写字,当高门贵子太久,不了解人世间的疾苦,心高气傲惯了,若不是孤家寡人置身风雨的这十年,我只怕是没有那般普济心胸,不够资格做宣沃的老师。”

深深吸了一口气,嵇雪眠沉沉道,“南疆缕缕遭乱,百姓的苦楚,不能一一言明,此次到南疆来,一是为了江山稳固,二是为了体察民情,黎民百姓穷苦,是我朝之不幸。”

“若能回到上京,我愿倾尽一生扶持超纲,也不枉启程出京那日百官相送的阵仗,不叫他们失望。”

絮絮叨叨皆是公事,段栖迟一声不响地看着他,握着他的手,看他的眉眼染上醉人的红,也放低了声音。

“若我说,你我都死了才是他们所愿呢?你还愿意为社稷奉身吗?”

嵇雪眠垂下眼眸,安安静静的,“你当我不知吗?古往今来,帝王师一职,大多不得善终,我不怕。”

“可是我怕。”

段栖迟把他的掌背按在心口,嵇雪眠听到这话,本就强撑着一丝清明,不得不把全部注意力转回来。

那双华美隽深的丹凤眼透着疑问,泪痕浅浅干涸在脸颊上。

“你不能一死了之,你不能这么对我。”

段栖迟的语气温柔的像水,委屈又可怜。

嵇雪眠被这语气弄的有些手足无措,掌心向下伸出去,轻轻盖住他的头发,缓慢又轻柔地抚摸下去。

段栖迟感受到他开始灼人的温意,分明指尖还泛着凉意,可这动作却让他心里一暖。

段栖迟微眯着眼睛,“下次别折磨自己了,你要是想不开就来折磨我,你知不知道我看见那一桌子血迹有多害怕?”

“我真怕你再有哪天想不开,就不止烫香这么简单了,你要是不见了,我一定会发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