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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下,殿下……”他上气不接下气地求饶,“别别别,别闹了,等会误了时辰……他们要进来了!”

叫管事公公知道他敢在太子跟前坐下,难保不打折他的腿。可太子的床榻那样软,像被包在云朵里,教他的心无端端也飘开去。

“哼!‘他们’!”

景承拽住他的手腕,从袖口里拈出那条帕子来,啧啧两声道:“什么了不得的玩意儿,也值得藏着掖着?”

“被人看见了总归不好。”

景承发梢的水珠甩了两滴在他嘴角上,嘉安偷偷舔了一下,干涸的嘴唇活过来了。

景承“嘁”一声,不再和他闹,嘉安便服侍他穿起那件新做的海棠红云锦夹袍。景承是颀长身材,平日里看着有点瘦,被衣裳一裹倒也显不出来,更觉得脸上的棱角柔和了许多。嘉安屏着呼吸靠近他,前襟上的盘扣那样滑,怎么也挤不进绳圈。

他们近得几乎能听到那温热的胸膛后面心脏跳动的声音。景承的眼睛偶尔瞟在他脸上,像深绯色的火烧云里初升的橙月,映得他的脸颊莫名其妙地红起来。

景承伸开手让他前前后后地绑衣带,忽然歪着头说:“不该先把衣裳穿了,头发都是水,窝在里头怪潮的。”

嘉安忙把那绺湿头发拎出来,“奴才这就叫人来梳发髻。”

“别去了,”景承往窗下案几旁坐下,自己搬了镜台,“你给我梳起来罢。”

嘉安抓着胡桃木梳子,半湿不干的头发握在手里,小心翼翼地从景承的头顶一路顺下去,幸好没打结。他不大会替人梳头,上回当这差,手底下没轻没重,扯得景承嘶了两声,下值就挨了一连串嘴巴子,从此不再叫他梳头。这一回他尤其紧张,而且景承刚刚戳穿了手帕的事。